寻桑记 梁永胜 每年四、五月份是蚕农最忙季节。“采桑复采桑，无嗟为蚕饥。食君筐中叶，还君机上丝”唐·潘纬《蚕妇吟》。农耕岁月，养蚕是农民的一项主要收入。学校为丰富学生课外生活，上小学四年级的大孙从学校带回15粒蚕卵，想不到孵化出了，两个孙子欢呼雀跃，看着笔尖大的黝黑的幼蚕，不知所措，老师课上讲蚕要吃桑叶，两个小家伙也不认识桑叶，谈何去找。找桑叶的任务就落到我身上。
已经是傍晚时分，看着嗷嗷待哺的幼蚕，一刻也不能迟宜。偌大的扬州又去哪儿找呢？先在小区转了一圈，各种树木不少，不乏名贵树木，就是没有本土树种桑树。赶紧到公园，林子大了，树种应该齐全。引潮河公园占地数百亩，乔木灌木，还有各种花卉，把公园打扮得格外漂亮，成为人们休闲的好去处，夕阳西下，游人稀少，而我目不转睛地找桑树，一圈转下来，仍未见踪影，想想家中十几条幼小的生命， 两个孙子看到我空手而归，非常沮丧，看到断炊的蚕宝宝，急得眼泪快流出来。先放上山寨桑叶看它们吃不吃，谁知道不一会儿树叶上出现小孔，涉世不深的蚕宝宝，饥饿难熬，饥不择食，错把树叶当桑叶，谁之过？ 我的家乡在水乡宝应，那儿气候湿润，雨水充沛，是桑树的乐园，随便转一圈就能找到几棵，桑树的生命力极强，只要有土壤，种子就能发芽，特别在河边，鸟儿衔食桑葚，种子不消化随鸟粪排出，来年又是一棵桑苗。小时候养蚕结茧，还可以卖给土产门市部换些零花钱，摘桑叶时可以采桑葚吃，吃得满嘴发紫，这是天然无公害水果。 桑树浑身是宝，它不像泡桐树那样挺拔，长得歪歪扭扭，有句俗语：“桑树苗从小育”，说得如果小时不育直，长大就不成材，后来比喻教育子女要从儿童抓起。我国是世界上种桑养蚕最早的国家，已有七千多年的历史，这项技术传遍世界各地，丝绸之路桑树功不可没。桑树长得慢，树质硬，但又具有韧性，古人用于造弓，还可制作家具、农具，一副好的桑木扁担可用好几代人，弯而不断，故人们把常生病不断还长寿的人称为“弯扁担”。桑皮可以造纸，桑条可以编筐，桑叶入药，有疏风清热、凉血止血、清肝明目、润肺之功能。桑葚含有丰富的葡萄糖、蔗糖、果糖、胡萝卜素，为滋补强壮，养心益智佳果。桑葚还可以酿酒。 宝应地区早就有种桑养蚕的习惯，特别是南片夏集、子婴，桑田连片，子婴乡还有一个丝厂，专门收购蚕茧，生产生丝，出口日本，是该乡的龙头企业。后来全县推广这条致富门路，县里还专门设立局级机构茧丝绸公司，负责推广养蚕技术和蚕茧收购，红极一时。由于一窝蜂的毁田种桑，生丝出口过剩，丝厂关门，茧贱伤农，严重挫伤了蚕农养蚕的积极性。九十年代后期，出现大面积毁桑还田，我当时乘车在高速公路上，看到两边田里农民刨桑树时感到心痛，一棵桑苗到成树要费多少心血，我想农民比我心更痛，这些经过十年以上精心培育的桑树正值出桑期，可蚕茧卖不出去，不砍又能怎么办呢？ 扬州就真找不到桑树吗？求助于互联网，很快有了结果，大虹桥东有桑树，瘦西湖公园白塔南、凤凰岛有桑树。只要有桑叶蚕宝宝就有救了，不管多远也要去。第二天恰逢周六，带着大孙去大虹桥。大虹桥东是一个开放性的公园，环境优雅，树木茂盛，大多数是观赏型。从东跑到西，又从北转到南，就是寻找不到桑树，因为桑树出生低微，登不上大雅之堂，瘦西湖公园就在眼前，如果实在找不到，只能买票进园了。正在犹豫不决时，家里来了电话，力宝广场东北角有一棵桑树，并从微信中发来图片，一下子给蚕宝宝带来生的希望，十几条蚕宝宝牵动一家人的心。 力宝广场在邗江路上，立即掉转马头，直奔而去。按图索骥，终于找到了桑树，孙子欣喜若狂，我悬着的心也落了地。这棵桑树是棵老树，身在小区的东北角的树丛中，树枝伸在院外，正因为三不管，才使它长得根深叶茂，树枝上结满了红红的桑葚，像串串红色的小灯笼，在绿叶的映衬下，让人直咂口水，可惜还未成熟，等到长成紫色熟透时，可能也轮不到我们了。桑树的叶子是椭圆形，边缘显锯齿状，叶面长着一层肉眼看不的绒毛，桑叶碧绿，而到枝头渐渐翠绿，葱翠欲滴。小心翼翼地摘了几片树梢的嫩叶带回家，寻桑任务终于完成。 几片桑叶洒下去，可能是天性，不一会儿桑宝宝都从山寨桑叶爬到翠嫩的新桑叶上，毫不犹豫地饱餐一顿。看着贪婪吃着桑叶的蚕宝宝，我在想，如再找不到桑叶，你们可能会被山寨桑叶撑死，你们生不逢时，城市绿化都改种高、大、上的观赏树木，不但桑树靠边站，连本土的楝树、槐树、榆树都无立足之地，正因为桑树有顽强的生命力，才使你们逃过一劫。 自从有了蚕宝宝，开始留心桑树。在路边绿化带上偶偶发现几株桑树苗，(文昌西路、望月路、开发西路的绿化带中都有，但我不忍心去摘)在灌木丛中鹤立鸡群，在太阳的照射下，随风摆动，悠哉悠哉。你虽然难成大树，但你不屈不饶，坚韧不拔，乐于奉献的精神长留人间，你是奏响祖国绿水青山金曲中不可缺少的一个音符。 树木多样化，拯救和保护本土树种将成为一个新课题……. 作者 宝应法院 梁永胜 辛丑年初夏作于扬州半闲书屋 来源：宝应生活网 |
